4.寝室

去歌乐山参观白公馆、渣滓洞，其中有关押地下党的监狱。在楼上犯人们住的地方，介绍说：这间房要住十几个人呢。我当时的反应是，天啊，我在东升高中住宿时，没那么宽敞啊！

刚到高中报道，找到学生宿舍：一楼，我们班有两间寝室，每个小小的房间中，六根柱子架起的是上下两层篾片的通铺，前面留出一人宽的地方可出入，我们的箱子都放在床底下。我来得早，赶紧把被子铺盖放在上层靠墙的位置。同学越来越多，很快，铺盖没地方放了。班主任及时出现了，他拿着一个软尺，挨个丈量，做出标记。告诉我们，每人一尺五（？记不清了，反正是刚好能躺下）。多数同学是一床被子，边垫边盖。于是两两组合，我和好朋友刘伟组合，一组合就是同床共枕3年半。

下雨时宿舍很潮湿。那是一幢50年代初苏联在后面的山上探矿时建的砖木结构的两层的楼房，上面的房间有的作办公室，有的作单身老师宿舍；一楼则是学生宿舍。一楼二楼隔着一层木板，于是楼下楼上的每一点声响都听得清清楚楚。同学们晚上兴奋了，过了12点还在叽叽喳喳，于是楼上的老师会跺脚、用硬物敲击地板，通常楼下就会安静下来。有时同学们不加理会，会有老师下来敲门。再没有效果，脾气急躁的老师会采取更激烈的措施，有一次，一个老师一桶水泼下来，把几个同学的被子都淋湿了（惭愧的是，在东升高中做老师的最后两年，因为心情极度糟糕，有一次我也往地板上泼了一桶水，楼下同学大度，没有和我纠缠。我真诚向他们道歉）。还有一次，一个体育老师和下面的同学搞毛了，他怎么制止下面都不听，而他女朋友来了，下面反而鸦雀无声。一天，这个老师把重重的铅球砸向楼板，结果砸出了一个洞，幸好铅球没掉下去。

如果楼上的老师闹出声响，比如打牌、聊天，下面的同学也会拿着木棍捅楼板，但这种情况比较少见。有一年，老师间流行铺金花（那时我也是老师了，也参与其中。心理素质不好，同事们总能从我的脸上看出牌好牌坏，因而输了不少钱），一个姓熊的年轻老师特别喜欢，于是他的房间就成了赌窝，一次竟然连续三天没散场，有老师累了，去睡觉，有人顶上来，轮流不息。终于有学生放话要杀了那个熊老师，熊老师才收手转移战场。

高三时，学生增多，宿舍不够，于是把原先空置的盐库（据说是五六十年代储备战略盐的仓库）改作宿舍。宿舍宽敞了很多，是长长的大通铺，因为宽敞，大家都睡在上铺。一个田姓同学，从来不洗脚，他的袜子都是硬的，据说可以站起来。大家经常在上面练鲤鱼打挺，可惜我从来没有成功过。

高一时，每周三的下午我们都要自带锄头、簸箕去挖山脚，持续了一个学期，终于挖出了一块平地。据说那是要建学生宿舍。我高三补习时，还真在那里住了半年。下雨天或梅雨季节，山上的水会渗进宿舍，后来在靠山的那边开了一条深沟，情况就好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