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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远当代文学史 第八章 文学评论 第二节 华海的生态诗歌研究

luyued 发布于 2011-03-02 21:00   浏览 N 次  

第二节 华海的生态诗歌研究

21世纪以来,中国的生态文学开始由自发状态转向自觉行为,日益受到社会和评论界的关注。生态诗歌的发展也处于方兴未艾阶段。

华海在与诗文本的基础上,开始了自己的诗歌评论。近几年来,他在《清远日报》开设生态诗赏读专栏,陆续评介了100多位诗人的生态诗,并在《诗刊》、《扬子江诗刊》、《诗选刊》、《作品》、《长城》等刊物重点评论生态诗歌。2006年他出版了我国第一部生态诗歌评论集《当代生态诗歌》(作家出版社),不久又出版了第二部诗评集《生态诗境》(中国戏剧出版社)。在他的大力倡导和影响下,清远市形成了一个“生态诗群”,除华海外,还有唐德亮、黄海凤、成春、杨振林、邓维善等诗人,并由此辐射到全国,对我国当代生态诗的创作和研究起到了推动作用,引起国内外学界和传媒的关注,被著名生态文学专家、厦门大学教授王诺称为“清远现象”。2008年5月18日,在清远市举行了“生态与诗歌暨华海生态诗歌国际学术研讨会”,来自国内外的数十名专家、学者,对华海的生态诗歌创作和研究给予了很高评价。华海还利用现代传媒手段,在网上开辟了“华海生态的博客”,受到众多网民的关注和好评。

在我国生态诗歌研究还十分薄弱的情况下,华海做了大量文本搜集、整理、推介和评论工作,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开拓性的工作。虽然他还没有建构完整的生态诗学体系,但已逐步形成了自己的生态诗观。他在《当代生态诗歌》的序言中说:“作为一种工业时代孕生的但又批判它的积习的当代生态诗歌,以一种崭新的生态文明观作为思想基石,以其批判性、体验性、梦想性介入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重构,并极为尊重诗歌艺术本身的生态多样性。”在这里华海针对我们面临的生态危机、精神危机和诗歌危机这“三重危机”的背景,明确提出了“生态诗歌”的概念,认为生态诗歌是以“生态文明观”作为思想基础和衡量标准。因此,生态诗与以往那些以“人类中心主义”为核心、以人的利益为唯一价值取向、以自然为表现人的工具的诗歌有本质的不同。它把人放在整个生态系统一员的位置,从“生命共同体”互为依存和影响的角度来体验和感受自然,以对灵魂的反思和生命的体验来调整人与自然日益紧张的关系,借助诗歌语言的梦想回到自然,并重构自然与人的和谐关系。而“批判性、体验性、梦想性”,则是生态诗歌的审美特性。

在后来出版的《生态诗境》一书中,华海进一步指出:“生态诗歌不是简单的生态加诗歌,我认为生态诗歌探索的关键是生态题材和生态思想的诗歌‘内化’,它首先是诗歌,而且是一种体现生态美学追求的创新的诗歌。”他还认为,“生态诗歌可以从正题和反题两个侧面展开,它既能发挥危机警醒、现实批判的作用,又能引领人们寻找正在消失的生态美,特别是对于启悟人们重回自然的怀抱、体验自然的整体性和神秘性,恢复人的想象力和审美能力,再造人与自然和谐、‘天人合一’审美境界具有独特的意义。”关于生态诗歌审美问题华海在《生态诗歌——对自然的联接、体验和梦想》一文中作了深入的阐发,他认为:“生态诗歌往往从揭示自然的伤痛和诗意世界正在消失的悲剧开始,表现诗人的忧伤和悲悯。但更为重要的是,它能够把个体生命与自然重新连接起来,进入相互密切关联的生态整体, 实现主体间审美,修复和重建人与自然万物互相依存、呼应的关系,唤起人对自然整体的审美感觉、体验,以及对美好境界的想象力。”由此他对“生态诗境”展开颇具新意的阐述,“生态诗歌往往以语言回到生命的‘在场’,回到真实的存在,在具体的地点和场景触及人的感觉和自然之微妙。我们发现生态诗人常常与自己生存的地域建立起密不可分的联系,而回到具体的地点就是回到家园,就是把与自然割断的关系重新连接起来,因此生态诗歌表现出的地域性并不是简单自然主义的表现。生态诗歌追求的是在自然中实现主体间性审美,以人性与大地的崭新意象,以语言的“复魅”,营造出整体关联、循环运动、生机涣然的澄明诗境,也就是幻美的诗境。这里揉合了人的生命感觉和审美意念,但一定是作为生命共同体中的一员而不是世界主宰者的感觉和意念。这样的生态诗境,是自然和诗人艺术感觉的形象复合,诗人通过想象的力量粘合破裂的现实感觉和精神碎片,从而在自然中呈现神秘,在生命之间呈现精神的澄明,通过主体间审美的实现,在虚拟的诗歌空间呈现本原的世界,进而指向语言幻境——梦想的境界或所谓‘生态乌托邦’”。

华海除了注意到生态诗歌对现实中反生态行为观念的批判功能以外,还注意到生态诗的精神价值和诗学价值,特别强调:“生态诗人应致力于新的生态诗意的发现,找到独到的生态诗语,创造生态诗歌的艺术形式,形成有别于其它诗歌的新的诗体,即从生态思想到生态审美、生态诗歌特性、生态诗歌语言体式整体创新的当代汉语诗歌。”虽然生态诗歌是否有不同于其它诗歌的“诗语”和“体式”还值得探索,但华海的这些观点对于现代汉诗的发展无疑具有建设性意义。

华海的诗评集《当代生态诗歌》大约有以下几个特点。

一、选诗和分类的标准比较一致。华海选诗的标准很明确,就是首先要具有“现代生

态文明观”,反对以人类利益凌驾于其他生物的“人类中心主义”,从生态整体主义思想出发,把人类放到与其他生物处于同一“生命共同体”的位置来考察人与自然的关系,探寻生态危机的社会根源。因此,并不是所有写自然的诗歌都是生态诗,不符合生态文明观的诗,可以排除在生态诗的门外。在给生态诗的分类上,华海也是严格按照“批判性、体验性、梦想性”的原则进行编序,如《当代生态诗歌》的第一辑“危机的警醒”、第二辑“自然的体验”、第三辑“和谐的梦境”;《生态诗境》中第一辑“远飞的白鹭”、第二辑“心灵的还乡”、第三辑“澄明的诗境”,都是如此。这说明华海是一个思维清晰,能把自己的诗歌理念落实到实际操作中的诗评家。

二、在诗歌批评中贯彻生态学的基本理念,同时兼顾诗歌的美学价值。华海自觉地大

量运用生态学的观点来评论诗歌,从《一次对斧头的指控》《被玷污的爱情河》《给婴儿吃什么》到《十一只鸟的死亡》《替一棵树说话》《最后的一滴水》《失去野性的老虎》,揭示了环境污染、生态失衡、土地荒漠化给人类带来的巨大灾难,敲响生态危机的警钟。《领略自然的循环》《与“荒野”对话》《心灵的还乡》《大地上的诗》《树的语言》等文章,侧重于体验和感悟大自然的神秘,沉思人与自然矛盾对立的弊端,唤起对大自然的尊重和敬畏,重构平等对话、相互依存的生态伦理关系。而《虫声的天堂》《有这样一座森林》《无刀的刀豆》《春天的发现》《百合的迷醉》等文章,则强调通过诗歌语言的梦想回归自然,再造人与自然和谐相处、“天人合一”的“诗意栖居”的理想境界。在重视诗歌的思想价值的前提下,华海还强调“生态题材和生态思想的诗歌‘内化’”,即首先是“诗歌”,要具有诗歌文体的艺术特性,而且要求是“一种体现生态美学追求的创新的诗歌”。如果说在《当代生态诗歌》中有的诗“生态”有余而“诗性”不足的话,那么在后出的《生态诗境》中所选的生态诗,这两者得到了兼顾,思想价值和美学价值结合得比较好了。这也可以看出华海在诗歌理念上的进步。

三、在评论中不隐瞒个人的观点,敢于“亮剑”,敢于说“不”。或许是生态诗学开拓

了华海新的诗歌视野,增加了他的底气和内力,提高了他对诗歌真伪优劣的鉴赏能力,使他能站在生态整体主义的高度上重新审视当代诗歌的走向和时弊。更为难得的是,他敢于在评论中亮出自己的观点,对不良的诗歌倾向说“不”,体现了一个诗歌评论家的正义、良知和担当精神。例如,他在《这场雨有什么不同》中指出一些诗人缺乏对自然的真实体验和感受,写作趋向抄袭、克隆,“尽管不少诗人还在写雨,可是诗中却很难嗅得到真正雨的气息,莫非他们已在感觉和心灵中把雨丢失了。而评论呢?常常只跟一些炫目而迷惑的名词有关,它们把阅读引向跟诗歌本身的远离,它们的作用似乎变成了把仅有的诗意作世故的改写或耗损。于是,许多的诗歌和评论就这样面目模糊、苍老起来。”

四、知人论诗,以诗证人,旁征博引,趣味盎然。华海在赏析具体诗作时,常常会介

绍一点诗人的生平经历、性格爱好、写作特点,以及个人交往和印象之类的花絮,使读者感到很亲切,对诗人的性格气质有所了解,然后知人论诗,以诗证人,使诗歌与诗人的形象都鲜活起来,收到良好的解读效果。同时他善于从具体诗歌文本出发,把相关的知识、理论、观点、技巧、典故、名言等融会贯通,旁征博引,把诗歌放到一个大的生态语境和文化系统中加以解读赏析,使读者彷佛进入一个诗歌生态公园,趣味盎然,不仅增长了知识见闻,也得到一种阅读快感和审美享受。

五、理性与感性结合,语言精炼优美,富有激情。华海既具有理论家的理性与严密,

又具有诗人的感性与激情。即使写单篇诗歌的赏析文章,也能做到结构完整,逻辑严密,有张有弛,行云流水。他善于运用多种理论批评方法,从不同角度和层面进入诗歌,寻幽探胜,十分到位,并常伴有个人独到的见解,发现也许连诗人本人都没有想到的“微言大义”,让读者感受到诗歌“意在言外”的艺术魅力。他的评论语言简洁精炼,优美流畅,既有理论色彩,又生动形象,富有激情;在行文中,他有时层层剖析,深入透彻,有时又点到为止,不下结论,只提供多种解读的向度,给读者留下想象的空间和解读的权利,表现出一个生态诗评家的智慧与包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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